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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第 5 章

徐望桥甚少像今夜这般愤怒,一直以来,他在别人眼里都是个随和的人,他好像没有底线——父亲骂他不务正业,他乐呵呵地接受;徐夫人背后贬损,他置若罔闻;积山街的公子小姐说他不修边幅,他怡然自得。

他的脑袋里好像只装得下两件事——写小说和幼安坊。

但今夜,因着这个受伤的男孩,徐望桥再难以控制内心的愤怒。

徐望桥站在药房,回想当时握着斧头的场景。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来,像一头苏醒的猛虎,第一次向外界露出自己的獠牙。

烛光下,徐望桥盯着自己的手,那修长的手指张了又握、握了又张。毫无疑问,这是一双握笔的手,每一个字从落笔到收笔,它都能控制自如,但同时,这也是一双握斧头的手,它甚至能一斧砍倒一间房。

徐望桥盯得出神,以至于大夫叫了他好几声才听见。

“抱歉,陈大夫,我刚刚在想事。”

陈大夫有些不悦,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,只道:“我给他检查过了,大部分都是皮外伤,擦点药就好,但他的左腿伤到了骨头,需要卧床静养一个月,你跟我来拿药。”

徐望桥依言跟着陈大夫走进药房,听见陈大夫问他:“这小孩是你们徐府的家仆?”

徐望桥还没来得及否认,陈大夫便继续道:“动用私刑可是犯法的。”

徐望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咽回了肚里,就算他再怎么讨厌徐夫人,有一件事毋庸置疑——她也是徐府的人,是他的继母。在陈大夫眼里,徐夫人动刑和徐府动刑没有什么区别。徐望桥只得苦笑,可陈大夫却不想轻易放过他。

陈大夫将抓好的药交到徐望桥手里,道:“如果老朽没记错的话,令尊徐正行是刑部侍郎,三品大员。”

“您没记错。”

陈大夫冷哼一声:“请你转告他,知法犯法罪加一等,若再有下次……老朽与刑部尚书也是有着几分交情在的!”

虽然被警告的不是徐望桥,但毕竟是他的生身父亲,以至于徐望桥拎着药出来时,脸上仍挂着挥之不去的尴尬神色。

徐望桥走到男孩跟前:“走吧,回府休息。”

男孩一听徐望桥说“回府”,那张小脸就开始变得警惕,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徐望桥,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跟他走。

徐望桥在男孩身前蹲下,揉了揉男孩的头发,那头发多日未洗,如今已粘结在一块,徐望桥眼中不见多少嫌弃之色,解释道:“那个抓你回去的女人住在后院,我住在前院,你不用怕。”

或许是感知到徐望桥身上散发出来的善意,男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徐望桥见他答应了,便背过身去,“上来,我背你回去,你左腿受了伤,最好不要走动。”

徐望桥的肩膀并不宽,在武夫眼中甚至可以称得上孱弱,但当男孩扑到徐望桥的背上时,只觉得这脊背极宽广极高大,便是和大山比起来也不遑多让。

或许是身体的距离拉近了两人心灵的距离,男孩对徐望桥不再那么抗拒了,月色下,徐望桥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往徐府,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男孩道:“小山。”

徐望桥道:“这应该是乳名吧,你的大名呢?”

男孩道:“我没有大名,他们都叫我小山。”

“他们?”

“是我的邻居们。”

……

徐望桥怎么说也是活过两辈子的人,只随意问了几句,就将男孩的底摸得差不多。

男孩无父无母,或者说,他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山里。山里住着一群老人,他们管男孩叫小山。

小山在山里长大,靠野果、打猎和老人的帮忙才活了下来,后来,山里的老人都死了,小山就一个人在山里呆着,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,直到山里来了一个女人。

女人名叫宋留云,是幼安坊的坊主,她见男孩孤苦无依,便动了恻隐之心,把他带回幼安坊。

但小山不喜欢幼安坊,那里人太多,太热闹,他无所适从,于是他偷偷跑出来,想回到山里去。不过帝京实在是太大,小山像个没头苍蝇似地乱闯,就这样闯进了积山街,这才有了后续一系列的事。

小山说完了自己的过去,却发现他对徐望桥知之甚少,便问:“你呢?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徐望桥。”

小山的语气明显低落了下来:“你的名字……好听。”

徐望桥笑:“你的名字也不错啊,小山,有句诗说‘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’呢。”

小山不理解这句诗的意思,闷闷地道:“小山是乳名,我没有大名。”

“等你到了幼安坊,坊主会给你起名的,嗯?”

“可我不想去那里。”

徐望桥沉默了一会,他认为幼安坊对小山来说是个很不错的去处,在幼安坊小山会交到朋友,会识字,会学到很多东西,不管怎么样,都总比呆在山里做个野人要好。

小山见徐望桥没有回话,大概猜到徐望桥不认可他的想法,不知为何竟生起徐望桥的闷气来,把头一偏,嘴一缝,不管徐望桥再说什么,他都沉默应对。

徐望桥就这样带着小山回到了徐府,他打发仆人去告知坊主小山已经找到的事情后便往前院走,可门房却告诉他,徐正行正在柴房外等他。

徐望桥认命地挠了挠头,这一天下来他几乎没有休息过,此刻已是疲倦无比,偏偏他爹这么晚了还不睡,还要找他。他想让仆人带着小山先去休息,却不想小山仍旧死死攥着徐望桥的衣角,望向徐府仆人时的眼神满是警惕。

徐望桥摇摇头:“行吧,那你就跟我一块去。”

徐望桥说完,小山也没说同意,也没说反对,仍旧是沉默,徐望桥没有办法,只能背着小山往柴房的方向走去。

柴房前,徐正行看着已塌成废墟的柴房,第三次向徐伯确认:“老徐,你真没看错?桥儿一斧就把这柴房劈成这样了?”

徐伯第三次对着徐正行指天发誓:“天地良心,绝对只有一斧,别说我惊呆了,就连少爷也愣住了呢!”

徐正行的身侧此刻站着一名芝兰玉树的中年男子,他留着长须,正饶有兴趣地围着柴房的废墟踱步,时不时蹲下身来用手指捻着地上的木屑,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。

徐望桥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柴房前的,他把小山从背上放下,对徐正行礼:“爹,我回来了。”

徐正行看到徐望桥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,经过一天的奔波,徐望桥鬓发凌乱,衣衫不整,哪里有半分世家公子的气度。

但徐正行终究是宠爱这个儿子,虽然想出口教训,但还是忍住了。

“你还知道回来,快来拜见你赵伯伯。”

徐望桥一眼就看到了旁边那个气质出众的中年人,忙敛了敛衣袍,恭敬地道:“赵伯伯好。”

赵路的目光在徐望桥发髻间的笔上停留了片刻,哈哈一笑,上前一把将徐望桥搀起,这才转头对徐正行道:“果然是英雄出少年,正行,我看这孩子比之你当年更胜三分啊!”

听到赵路夸奖徐望桥,徐正行轻咳了两声,不让自己的笑意太明显,道:“桥儿被我惯坏了,赵兄你不要见怪。”

“欸,我怎会见怪,我喜欢这少年郎还来不及!”

徐正行见赵路脸上的笑容确实真心实意,一颗心也放下了不少,便对徐望桥道:“当年我和你娘途径滏阳山,被猛虎袭击,正是你赵伯伯出手相救。”

徐望桥这才知道,这中年人竟然是他父母的救命恩人,忙俯身再拜:“多谢赵伯伯仗义出手。”

赵路笑道:“都是陈年旧事了,不值一提,不值一提!”

徐正行似乎极为推崇赵路,“别看你赵伯伯是个伏虎的汉子,他同时还写得一手好文章,当年科举,若非你赵伯伯指点,为父恐怕是要落第了!”

徐望桥这才大吃一惊,细细观察起眼前的中年人来。

在天盛国,文采斐然者如过江之鲫,武力超群者车载斗量,但要想拎出一个文武双全的人,却是难上加难,如果他爹所言不虚,那这中年人便是文能安邦、武能定国的稀世人才!

徐正行也看出来徐望桥眼中的惊讶,满意地道:“好了,你回去好好休息,明日行拜师礼。”

“拜师?”,这消息来得突然,打了徐望桥一个措手不及。

赵路挑了挑眉:“怎么,你是觉得我赵某人言过其实,不能当你的老师吗?”

“不敢,只是晚生资质驽钝,怕是朽木难雕……”

赵路闻言捂腹大笑,“好你个徐望桥,竟在我面前卖乖,你若是朽木,那这天下谁敢称栋梁!我看,你不是觉得自己是块朽木,而是觉得我不配做那雕工罢!”

徐望桥没有想到,他内心隐秘至极的所思所想竟然被赵路一眼看穿,一时间呆站在原地忘了反驳。

徐望桥骨子里是一个极为自负的人,他自恃有两辈子的经历,受华夏文化熏陶,故而在天盛国的文人面前多多少少带点优越感,只是这种优越感藏得很深,从不叫人察觉,不想在这样一个夜晚被一位中年人当场道破。

只不过赵路也不生气,只笑呵呵道:“少年人心高气傲,我可以理解,只是若你把我赵路当成凡俗庸碌之辈,那便大错特错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