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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第四章

待舱门打开,已是第三日午时了。

听到脚步声靠近,王兴兴奋起来。从地板上爬起,凑近大门。声嘶力竭喊着:“救命”,边拼命用力敲打大门。全没了平日的矜持斯文。

走近的是厨房帮灶的小伙计,一路哼着小曲儿是来船舱取米。

刚从舱外将门打开一条缝隙,冷不丁舱内鬼哭狼嚎一般声音传来。这孩子本来胆小,被这尖叫声吓破了胆。也喊声救命,丢掉米袋子,哭爹叫娘,撒牙子连滚带爬一溜烟跑了,抱头鼠窜跑回了室内。

众人正在餐厅闲坐,早有耳尖的听得喊叫之声。等大伙儿拦住吓得面无血色的小伙计。急切问时,小伙计好一会才回过神来。上下牙齿打架般。磕磕巴巴才将刚才发生的事讲明白了。

大伙也吓了一跳,心想莫非船上来了强盗不?

有机灵的赶紧跑去告知船东,船东一听消息也不由一惊。

于是,船东领着众人,手抄着称手的棍棒赶去。

有一身穿月白长衫的男子站在门前。船东冷眼看去:青年长得端庄周正,身穿丝绸长衫,儒雅宾宾,倒象个书生,哪有一丁点海匪的样子。

便放下心来,只是好奇:他是如何上的船?

张才从人头缝间一眼看到王兴。他不仅一愣:表哥咋在船上呢?闪念间,他明白了:是酒后误事,耽误下船了。

张才忙挤开人群,叫声:“表哥你怎么还没下船呢?我昨天可是在船上找了个遍呀。”。

船东马上明白了原由,便招呼大伙散了。

王兴只好随着表弟一前一后先回了房间。

原来那日王兴喝水后,迷迷糊糊走错了地方,误闯进船上存放米面和果蔬的仓库,在盛放米面的面袋子睡着了。

一觉睡到次日午后,醒来方明白是贪杯误事了。

他隐隐觉得货船在水面行驶颠簸。急急摸索着去开门时,才发现门从外面下了锁,自己被关在舱内。

他有些慌乱;用力拍打着大门,呼喊着。但大门紧闭,即便有微弱的声响传出门外,也早被被呼啸的风声和喧杂的海浪声淹没了。

喊了好长时间,不见一个人影。他颓然坐在粮袋上,此刻才觉得饥肠辘辘。

借助昏暗微光,他幸运地找到一筐黄登登的橘子。剥去橘皮将果肉塞入口中,顿时一股甘甜爽口果汁便流淌在唇齿之间,真是:清泉蔌蔌先流齿,香雾霏霏欲馔人。

王兴一口气吃下七八个拳头大小的橘子,饥渴顿消。

待静下心来,便寻思到:这平日橘子也没少吃,却独没有今日这样甘甜。似平生从来未享受这美味一般。看来饱时蜜不甜,饿甜如蜜很有道理。

王兴用表弟备好的清水边洗脸拾掇,边慢慢将前情讲完。

张才道:“表哥事已至此,哥哥肯定暂时是会回不去了。好在东家是个厚道的主,我这就去与他说了。无非船上多双筷子,费用从我工钱扣就行了,哥哥你就安心住下吧。说句玩笑话,要不是阴差阳错上了船,也难得有机会出来散散散心,见见海外风土人情。道听途说的故事,那有真真切切感受到的亲切。再说我也高兴有你陪着呢。”

说完,转身去找船东去了。

王兴明白表弟的话,一半是安慰他,自然也有真情实感的流露,这让他内心安定许多。

想想自己科举失意,多多少少也厌倦了青灯苦读的孤寂。这几日与表弟相处,反倒让他忽然羡慕起,表弟这自由自在的生活。

那些听说的异域风情,海客奇闻,早令他心驰神往。自己怎么也未料到,如今竟真真切切成了海客。这样想来,反倒兴奋起来了,心中不由得对旅途充满深深期待。

只是一想到望子成龙的父母,便又郁闷起来。父母尚不知自己所踪,定是夜不能寐,伤心不已,肝肠寸断。

他心如刀割,只能祈求父母多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