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，谢文柏九点多才回来。
进屋以后，他给桑乐递了个袋子，里面正是桑乐今天在网上下单的课本。
桑乐看完以后，惊讶的抬起头，“这是……？”
谢文柏松了松领带，“我给华理工捐了一批实验器材，顺便跟负责接待的校领导提了一下你要去那里旁听的事，他们很欢迎。你在听课的过程中有什么想问的，直接去问老师就好，他们都会解答的。”
桑乐好像才闻到，谢文柏身上带着一股酒味，“你这么晚回来，是因为去跟学校的领导吃饭了吗？”
“对啊，”谢文柏回答：“书也是他们给我的，要用到的课本都在这里了。还有电子版的课表和PPT。PPT是任课老师给我的，重点都在上面了，我等会儿发给你。”
桑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明明是他想做的事，谢文柏好像比他还上心，做得比他还到位。
他去找新生群，花钱找学生。谢文柏直接花钱找老师，找领导，把他想到但做不到，甚至还有没想到的东西都给弄回来了。
谢文柏抬手，揉了揉桑乐的脑袋，柔软的头发被揉得有些乱。
“怎么这幅表情？”他笑着问：“不喜欢吗？”
桑乐摇头，“没有，我就是觉得……我一直在说不想给你添麻烦，但实际上我一直在给你添麻烦。”
似乎是借着酒劲，谢文柏的动作也没那么收敛了。他往前走了一步，贴近桑乐，“不麻烦，我喜欢被你麻烦。”
桑乐不动声色，小小后退了一步，“不管怎么说，还是谢谢你。”
察觉到他的抵触，谢文柏也没再追着往前，反而后退了一步，“那你今天好好休息，我看了课表，明天就可以去上课了。”
桑乐没有动，“那你呢？你还好吗？要不要喝点什么醒酒汤之类的的？”
“不用，我身上的酒味很重吗？”谢文柏抬起手闻了闻，“其实我没喝多少，也就几杯。”
桑乐放下心来，“那就行，那你也早点休息，晚上如果有需要你就喊醒我，反正咱俩就住隔壁，比较近。”
“好。”
桑乐拎着袋子回了房间，坐到书桌很少，他便迫不及待打开书开始看。
内容下午在电子版的书中已经看到了，但是纸质版的书给人的感觉还是不一样，传统阅读方式会让人有一种强烈的‘我在学习’的感觉，也就是现在人们常说的仪式感。
或许是纸质版的书阅读起来仪式感太足，桑乐感觉，他对书中nei?rong的熟悉感也更甚。
他一页一页把书往后翻，不单单是对书上的知识点印象很深，就连翻书的动作都有一种带着肌肉记忆的感觉。
他一定看过这本书。
可是他的学历不是造假的吗？他不是高中毕业就没再上学了吗？
而且谢文柏还说过，他不喜欢看书。那他怎么会对这几本书这么熟悉？
如果说是当初为了防止人设崩塌才专门临时抱佛脚看过这几本书，熟悉感不应该这么强烈。
能对这些内容一看就有感觉，他当初也不至于人设翻车了。
要不去问问谢文柏？谢文柏对他这么了解，应该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些知识这么熟悉。
正在桑乐疑惑的时候，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。
他应了一声，连忙起身去开门，就看到昨晚发生的场景今日再现。
谢文柏已经换好了家居服，手上端着一杯牛奶，微笑着对他说：“睡前喝一杯牛奶吧，助眠。”
桑乐心想，牛奶中能起到助眠作用的是色氨酸，但抛开剂量谈属性都是流氓，一杯牛奶的色氨酸含量起不到助眠的作用，容易长痘的人每天睡前喝牛奶还容易爆痘。
不过谢文柏也是好心，自己晚上喝了酒还惦记着给他温牛奶，他不喝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。
桑乐也像昨天一样，仰头，将牛奶一饮而尽。
在喝牛奶的过程中，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，他又为什么在听到‘牛奶助眠’这四个字的时候，下意识想到的竟然是牛奶中助眠的成分？
他有这么专业吗？
喝完牛奶，桑乐想把自己刚才想到的内容说出来，但脑子就像短路了一样。
明明刚刚才想到的东西，明明话都在嘴边了，突然一下子就失忆了，怎么都想不起来要说什么。
桑乐目光呆滞，看着前方，嘴边还挂着一圈牛奶渍。
谢文柏的眼神也越来越暗，半晌，他的目光下移，落到了桑乐的嘴唇上。他伸出手，抹掉了桑乐嘴唇上方的奶渍。
桑乐回过神，就看到谢文柏一脸无奈，“你看你，多大的人了，喝个牛奶还得在嘴边留点。”
尴尬涌上心头，一下子占据了所有的情绪，桑乐抬起手，飞快抹了下嘴。“我刚才在走神，不好意思。”
“没事，”谢文柏笑说：“那你早点休息，明天还要早起呢。”
“好。”桑乐回答完，进屋合上了门。
再次坐到书桌跟前，桑乐看着摊开的书，只觉得书上的知识点无比熟悉。
咦？为什么他第一次翻开这本书，却对书里的内容这么熟悉？
等等？他刚刚是不是想过这个问题？
好困啊……好想睡觉。先去睡觉吧，明天还得早起呢。
桑乐打着哈欠上了床，很快就失去了知觉。
一夜无梦。
*
次日清晨，桑乐睁开眼，望着屋顶华丽的吊灯，他好长时间才回过神。
对了，今天说好要去学校旁听，现在几点了？
桑乐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，八点上课，现在七点，时间刚好。
他飞快下床洗漱收拾，十分钟后，出现在了楼下餐厅。
谢文柏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桌跟前了，桑乐下来的时候，正好看到有佣人从厨房端着早餐出来。
今天的早饭偏西式，是黄油煎吐司配牛奶，还有水果蔬菜沙拉。
看到谢文柏，桑乐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问题想问他，但仔细一想，又怎么也想不起来要问什么。
“起来了？正好早餐做好了，快过来吃。”谢文柏招呼桑乐过去。
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要问什么，桑乐干脆也不为难自己了，暂时性的把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，走过去在谢文柏对面坐下。
今天的早餐也很合胃口，谢文柏家的佣人就像是专门研究过他的口味一样，至少这几顿，桑乐吃着感觉都很香。
吃过早饭，桑乐和谢文柏一起出门。司机先送了桑乐去学校。
到了地方，还剩20分钟上课，谢文柏问他几点下课，好让司机来接。
桑乐想了想，回答：“等你下班了再来接我吧，我下课了去图书馆看会儿书。”
谢文柏的表情似乎僵硬了一瞬，但很快，他脸上又恢复了笑容，“好，那你好好学习。”
桑乐点头，冲他挥了挥手，等车子离开，他才背着书包转身进学校。
鉴于自己网红的身份，桑乐一下车就戴上了帽子口罩和眼镜。
校园里这样打扮的人并不少，懒得洗头的近视早八党几乎都是这样的打扮，所以桑乐走在路上并没有得到太多注意。
快到教室的时候，他的微信响了，打开一看，竟然是昨天他加的那位同学发来了消息。
【没李貌：你来了嘛！后两排还有座位！】
桑乐回复：【马上，上楼了。】
回复完，对方没再发来消息。
桑乐很快找到了教室。
老师还没来，同学们有的昏昏欲睡，在用手机魔法打败睡眠魔法，有的在吃早点，啃包子或者饼子。
教室后门进来了一个不属于班里的同学，并没有人发现，因为大家都认不全班里到底有哪些人。
【没李貌：我看到你啦！】
手机又响了，桑乐打开手机，就看到了那位热情的同学发来了消息。
抬起头，他看到了前排唯一一个在往后看的女生，四目相对，女生还抬手冲他挥了挥。
桑乐回了个招呼，女生转过头去，很快微信上又来了新消息。
【没李貌：你竟然这么年轻！你说你已经工作了很久发现学的东西不够用才来旁听，我还以为你是个大叔呢！】
桑乐回复：【出社会比较早。［笑脸］】
对话框上方显示正在输入，还没等对面的消息发过来，老师就拿着书进来了。
‘对方正在输入’的字样立马消失，前排东倒西歪的同学们也坐直了身子。
老师是一位中年男性，头发还很多。
进入教室以后，他先环视了一圈班里的同学，目光在桑乐身上停顿了一下，然后沉声开口：“所有同学，把帽子口罩什么的都摘掉。本来大家见面的机会就不多，人就认不全，上课还包那么严实了，更不知道谁来谁没来了。”
这话是看着桑乐说的，班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老师的视线看了过去，然后就看到了教室后排包裹严实的男生。
讨论声在此时响起。
“这是我们班的吗？”
“没印象，不知道。”
“别的人也没认全，但总归有点印象，这人怎么看着这么陌生？”
“不知道，不关心。”
“……”
桑乐被说的有些懵，谢文柏昨天不是说特地打过招呼了吗？怎么老师一上来就放大招？
他缓缓站起来，解释：“老师好，贵校不是欢迎社会人士旁听吗？我不是班里的同学，我是来旁听的。”
老师面色平静，“嗯，旁听的更得摘帽子口罩了，校外的人我也不知道你是谁，总得让我知道谁来上了我的课。”
纠缠的时间越多，同学们放在桑乐身上的注意力就越多，原本有些低着头玩手机的听到老师一直质问最后一排的人，为好奇抬起头往后看。
桑乐皱起眉头，怎么就像故意针对他的一样。
僵持片刻，桑乐还是顺应老师的要求，摘下了帽子和口罩。
算了，反正就是再火一把的事，他已经够火了，无所谓。
他在人家的课堂上，总得遵守人家的规矩。学校里的学生，老师好歹还得顾虑着不能随便把人往出赶，他一个外来人士，让不让听不就老师一句话的事。
整张脸露出来，有不少5G冲浪的同学立马认出了他。
“卧槽！这不是那个学历造假翻车的网红么！”